13. 13 麵線煎應該還安全吧！

陳助理跟司玖會面完便趕忙閻老爺子的別墅去，他很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，對閻董來說，司玖現在的意向便是最重要的一件事，別的都排在後頭。

果不其然，閻老爺子一看到他便著急地問：「如何？訂下來了嗎？」

閻肆好不容易才從司玖身邊離開，來到這裡，這幾年來，他對老頭向來沒好感，非必要時間絕對不會過來，但陳助理找司玖的事，肯定是老頭交代的事，他依舊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
陳助理一看到閻肆，開始想著這些能夠讓這位聽嗎？會不會違背了司玖的意思，他腦裡快速琢磨，回道閻老爺子。

「司先生拒絕您下聘。」

閻老爺子聽到這裡，心急如焚，「這什麼意思？他不要聘禮？他不結婚了是吧！」

閻肆倒是冷靜得很。回冥府一趟後，他心裡篤定下來，人的一生何其短暫，要是真追不上司玖，大不了熬個數十年，熬到司玖也到冥府的那日，到時候再想辦法都不遲。

閻董心急不出陳助理的預料，閻總看來淡然就讓陳助理比較訝異。但深入細想，閻總在他面前顯露出過多的情緒，就只有懷疑自身是否渣過司先生時，之後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，表現淡然也不足為奇。

陳助理在閻董急切的目光中開口，「司先生沒說不結，他說要給閻家聘禮。」

閻老爺子氣得跳腳，「他讓阿肆嫁給他？他這是羞辱，看不起我們閻家！」

閻肆反而揚起嘴角，看來很是受用地說道：「收，他送什麼全都收下來，全都是他給我的。我嫁給他更好，他在哪裡，到時就把我的東西全搬過去。」

陳助理職業生涯難得見到那麼荒謬的畫面，心裡想笑，但表面上仍是一貫的職業表情，「閻董，司先生此舉的意思是，現在同性婚姻是雙方結成伴侶，沒有嫁娶之別。」

閻老爺子音聲如洪鐘，「不行，沒有聘禮成何體統！」他指的自然是閻家送司玖聘禮。

閻肆涼涼地在一旁點頭，「嗯，我想要哥哥的聘禮，讓他送。」

陳助理心想還好閻董聽不到閻總的聲音，要不然稍後可能得多個人去住院。

閻老爺子還是急得要命，「你聯繫一下醫院，這兩天我把阿肆帶去給司玖看。」

閻肆終於有了一點動靜，換了個姿態，但表情看不出喜怒。

陳助理對著閻老爺子哄道：「司先生要我告訴您……」

閻老爺子皺著眉，「他又要你跟我說些什麼？」

陳助理說道：「他說，為了幫您讓閻總醒過來，他會依約到戶政事務所，絕不遲到。但是您要是先把閻總推過去讓他看……」

隨著陳助理說的話，司玖的表情聲調彷彿就在眼前。

「戶政事務所，他便不去了。」

閻老爺子怔了一下，這下是真的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至於閻肆沒有空理會老頭子的心情，靈魂很快就離開閻老爺子的住處——

司玖直播了。

*

司玖這次直播是在上回突如其來的露臉直播後的第一次直播，他如自己所言的並未露臉，但是直播間的流量還是蹭蹭蹭直往上跳，很快就破千人，在一般料理相關的直播中，已經算是很多觀眾了。

「好想你啊，九九。」

「看九九做菜真是種享受。」

「九九今天要做什麼啊？雖然才剛吃完晚餐，我總感覺我又要餓了。」

司玖笑道：「今天給我自己做很簡單的晚餐，不是什麼大菜，幾分鐘就可以做好的，以前家裡的小朋友也很喜歡吃，我想到就做這個給他當早餐吃，算是快速方便。」

閻肆這回連上直播先打好賞後，靈魂已經瞬移到司玖住處，但他很留意地將自己藏身在鏡頭的拍攝範圍外。聽到司玖這麼說，他臉瞬間垮下來，在旁邊咕噥：「小朋友，什麼小朋友？」該不會是上回遇到叫司玖哥哥的那個徐斬羊吧？那徐斬羊能有他聽話、能比他好嗎？

一般粉絲沒想到那麼多，聽到司玖這麼說，有人好奇。

「九九喜歡小孩子？」

司玖還沒開始做，鏡頭看不到他的臉，但閻肆看得到。

「不喜歡吧，覺得不知道拿他們如何是好，但喜歡家裡那個小朋友。」

閻肆看著司玖唇邊那抹笑，嫉妒得開始思考他現在能不把瓦斯管給堵了，讓司玖做不成他家裡那個小朋友最喜歡吃的東西。

「從今天起我就是司玖家的小朋友了！」

「前面的走開，我比較小，我才是司玖家的小朋友。」

「你是假的小朋友，我才是真的小朋友。」

司玖笑聲從喇叭傳出來，卻沒解釋小朋友的事，「我今晚要做的東西真的很簡單，你們大家家裡可能也都有這些食材，等一下我直播完畢你們想要的話，也可以試試看。」

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持刀，青翠的蔥幾乎在轉眼之間成了蔥花，司玖正在將它盛到缽中的同時，彈幕還在飛快閃過。

「每看一次都要讚嘆一次九九的刀工，難怪被叫廚神。」

「九九真的可以去電視電影裡當手替吧，我不相信有比他更好看的手。」

閻肆終於忍不住給司玖傳私人訊息，「你能不能別去拍電影？」

司玖正在敲蛋，邊敲邊掃過立在架上的那支新手機跳出來的訊息，隨後若無其實地說道：「剛才已經加了鹽和胡椒粉進蔥裡頭，蔥都吸收進去了，現在要打兩顆蛋到裡頭去，只要拌勻就好，不必把蛋打得太過。」

「九九到底要做什麼啊？蛋餅？」

「可是九九旁邊煮了一鍋水耶，鏡頭晃過去的時候有看到。」

「對耶，你們聽到水滾的聲音了嗎？」

閻肆不屑地撇了撇唇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他不需要瞎猜也知道司玖要做的是什麼——改良式麵線煎。

眾人還是等司玖拿起麵線呈放射性的放進水滾起來的鍋裡，才恍然大悟司玖要做的是什麼。

「九九今晚要吃麵線煎啊？」

「天啊，九九做的麵線煎一定特別美味。」

「只是視吃我受不了，好想從螢幕爬出去吃一口。」

「樓上不要把直播間變成恐怖片……請拉著我一起從螢幕爬出去！」

閻．真順著網路線爬過來．肆揚起唇角，但一想到自己待會也是吃不到，心裡又不痛快了。

新手機的PHONIX裡跳出來一個新訊息，「哥哥，我也想吃。」

司玖斷然無視，回答著網友們的問題，「為什麼麵線要用放射狀放進去？因為這樣受熱會比較均勻，也比較不會黏成一團，從剛剛煮到現在已經三分鐘，把它撈起來，先拌一點麻油，同樣是避免它太黏。我再來要熱平底鍋煎麵線，記得油要加得比平日稍多一些，畢竟麵線煎會酥脆，得靠油來作用。」

他比平日多放了油到平底鍋裡，見溫度適合就下麵線，「注意要將麵線盡量分散攤平，才不會受熱不均。煎的時候要晃動鍋子，也是同樣的道理。」

「煎的時候要留意，適時可以再補一點點油。」司玖見單面煎得差不多，便將未完成品取出，「有的版本是將兩面都煎得金黃便完成了，但今天我們的版本會加上蛋，所以只要單面上面就可以，記得我剛做了蔥花蛋液嗎？來煎蛋吧。」

他將蔥花蛋液倒入鍋中，待接觸鍋底那面微微凝結，再將方才取出的麵線重新疊入鍋中，和蛋融合在一起成為上層，「別忘了還是要晃動鍋子。」

等煎得都差不多，他手腕一甩，麵線煎隨著他的動作往上一揚，隨後落下，竟是翻了個面。

「九九甩鍋，天啊，帥氣爆表。」

「啊，好想同時看到九九的臉，一定帥出邊界。」

「九九舉手投足都太好看了，誰煎個麵線能這麼優雅又充滿勁道啊！」

司玖沒空留意彈幕，手腕一甩一落之間，麵線煎再度換了一面，就這樣，在數下甩落中，麵線煎兩面都成了金黃色的，被盛起來放在盤子裡。

司玖說道：「那今天的最後就用切它當結尾，切下去刀要快，聽到酥脆的聲音了嗎？」

「天啊，超想吃！」

「抱著鹽酥雞在吃的我，更想吃麵線煎！」

「有沒有人能跟我說麵線煎該去哪裡買啊。」

司玖跟大家道別，關上了直播。他已先煮好一小鍋蔬菜味噌湯，搭配麵線煎便是簡單的晚餐。

兩支手機已從架上取下，擱在餐桌旁，此時有PHONIX的那支手機跳出新訊息。

「哥哥，我聽到陳助理跟爺爺說，你要給我聘禮。還算數嗎？」

麵線的這面香脆不已，有蛋的那面鬆軟順口，和在蛋裡的蔥花沒有生蔥花那種辛嗆味，是少年最喜歡的點心之一。司玖享受著這種簡單的美味，滑開了APP，用語音輸入。

「當然不算，不給了。」

閻肆靈魂就在這裡，頓時有些氣餒，但是他還是不屈不撓。

「就一張麵線煎當聘禮就可以了，好不好？」

司玖看著那可憐兮兮的字句，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對方說這話的模樣。裝乖呢。他難得的將麵線煎吃出聲音，咔嗞咔嗞響。

「不結婚了，喜歡看你當植物人。」

閻肆又受打擊，「哥哥，我先前犯過什麼錯，我失憶了真的不記得了，但你別生氣好嗎？氣壞了對身體不好。」

司玖一看，閻肆傳過來一個購物連結。

「哥哥，你覺得哪個鍵盤看著順眼？我醒了就跪，跪到你消氣為止。」

司玖冷淡。

「不想買。認識、不熟，喜歡看你當植物人。」

閻肆不想接收這些，開始自說自話，「嗯，那我買這個。」丟了一張截圖給司玖，「看起來跪著膝蓋會比較痛。」

司玖已讀不回，慢條斯理地喝著湯。

閻肆又繼續丟，「要不然能不能要一碗哥哥煮的味噌湯當聘禮？」

司玖淡漠，「連洗碗水都不給你。」

閻肆心裡正在想這也算是對他好了，不給他洗碗水，司玖下一句話便來了。

「畢竟我男友是醋醰子，我不希望他吃醋。」他站起身來，「去洗碗了，別吵。」

閻肆：就這人都沒不知道在哪，連個影子都沒有的男朋友？

連洗碗都沒出現，還寵得跟寶一樣？

閻肆心情不美麗，看著司玖真進了廚房，他決定先出門到處逛逛。他邊閒逛邊順手收拾了幾隻愛嚇人的小惡鬼，讓黑白無常來把這些鬼帶回去，才剛交代完沒多久，正想要回司玖那裡，突然瞥見一隻特別漆黑的巨鬼。

閻肆悄悄地跟了上去，看清了那隻鬼。

那或許不能算是「一」隻鬼。

正確來說，那是隻拼裝鬼，應該是鬼又吃掉鬼，再吃掉更多的鬼，每吃掉一隻身上就疊上一隻鬼頭，那隻鬼已經有數不清的頭，眨著看不清的眼睛。

這隻鬼沿路還塞了一兩隻來不及逃的小鬼進嘴巴裡。

閻肆正想出手，瞥見前方有間圖書館，門口有著金色光芒，他思索了一下，沒有立刻動作，想知道這鬼的能力到底到什麼地步。

沒想到鬼猖狂得很，像是沒看到那道金色光芒，整隻鬼往裡頭闖，「據說這裡的地基主很好吃，是個吃了能增加靈力的小男孩，我來了。」

金光一閃，毀掉了幾顆鬼頭，發出燒焦的氣味。但那隻鬼依舊龐大，一步步地往裡頭走，從書架後撈出了瑟瑟發抖的地基主，正要往嘴裡塞，沒想到那並非地基主，而是一頁書捏成的紙人，一碰到嘴巴立刻燒起來。

「可惡！」

閻肆笑了，這地基主倒是有幾分意思。

巨鬼抓狂了，滿圖書館找地基主。這地基主看起來有幾分能力，一本本金色書籍砸向巨鬼，連轟掉好幾個鬼頭。每被炸掉一顆頭，要從書本裡冒出頭來的巨鬼的動作就遲緩一些。

但地基主手上的書都被丟光了，他急著再去找書時，瘦身許多的巨鬼伸手抓住了他，「沒關係，我吃了你一個就可以補上所有損失。」

巨鬼張開血盆大口，正要把小男孩模樣的地基主往嘴巴裡塞。那瞬間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，像是被下定身咒一樣，「你又做了什麼事？」

地基主小男孩搖了搖頭，「我沒有啊，是、是……」他看著從黑暗裡走出來的靈魂，發現竟然是舊識。

這位感覺比先前更強了啊。

閻肆唇邊掛著笑容，勾了勾手，巨鬼全身的頭竟然都跟著轉了個方向，「看清楚，是我。」

巨鬼想要咒罵，卻只能發出吚吚呀呀的聲音。

閻肆連動都沒動，巨鬼卻像被痛揍一頓，每張臉都腫起來，上方都有著烏黑的印子。巨鬼驚駭異常，想問你到底是誰，聲音卻被卡在喉嚨裡出不來。

閻肆笑了笑，「我有個問題。」他從虛空中抓出一副耳塞扔給小男孩。

地基主小男孩迷茫地戴上了耳塞。

「你答得好，我就容你不死，如何？」閻肆嘴巴上雖然這樣說，卻沒給巨鬼回答，自顧自地說道：「我未婚夫他不給我聘禮，我說洗碗水也好，但他還是不答應，你說他是不是心疼我？」

巨鬼想說你有病，但他錯愕地發現他竟然只能點頭，張大的眼裡寫著不可置信。

「你這回答實在不夠好。」閻肆搖搖手，「他不只是心疼我，他分明是很愛我。」

巨鬼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。自己這是惹上了什麼的一個瘋子？

閻肆唇邊的笑容添了幾分邪肆，讓他看起來更加俊美，「答得這麼差，我也只好不客氣了。」一伸手，巨鬼每顆顆的從眼睛開始冒出火來，熊熊的火狂竄，不過幾秒，地上只剩幾許焦黑的灰燼，他手一揮，細細的灰被風捲起，什麼也不剩。

地基主小男孩這才拿掉耳塞，他目瞪口呆，「大人，您……您真的愈來愈厲害了。」

愈來愈厲害幾個字觸動了閻肆的神經，「我以前常來這裡？」

小男孩點了點頭，有些迷惘，「您不記得我了嗎？」